文／黃金鳳 攝影／莊文樺
「小勳~~~不要這樣...離妹妹遠一點...」
「唉喲，你快壓到妹妹了啦，她還很小ㄋㄟ...」
「噓~說話小聲一點好嗎？關門不要那麼大聲...」
「把玩具拿到外面去玩，你會把妹妹吵醒...」
自從小蜜蜜出生後，家裡便開始充滿這樣的對話，最後不是演變成媽媽我很克制的「請你出去好嗎？」，就是完全失控而嚴厲的「出去」二個字，然後就看到一個表情很受傷的小孩默默地離開，留下房間裡懊惱而自責的媽媽...
雖然，自從去年11月開始，小叔的女兒出生後，小堂妹就每天晚餐時間固定出現在我家，小勳等於多了一個妹妹。
雖然，他的好朋友小倫也當哥哥了。
雖然，在知道肚子裡有了新生命後，我一有機會就會跟小勳說那個「孩子從星星國度來到地球」的故事：
當你還在天上，住在星星國度裡時，有許多好朋友，其中有一個和你特別要好，你們每天都一起玩，一起睡覺，一起唱歌...當你要從天上來到地球，當爸爸媽媽的孩子的時候，你的好朋友很捨不得你。他每天在天上看著你，也想要來跟你一起玩，終於有一天輪到他到地球來了，他決定要來當你的妹妹，於是他用只有爸爸媽媽聽得到的聲音說：我可以到你們家，當你的小孩嗎？...
雖然，小勳已經六歲了...
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。對於家裡多了一個新生兒，也還需要時間去適應。何況本來完全屬於他的媽媽，現在不但不能抱他，不能陪他睡，沒有時間照顧他，還一天到晚和妹妹待在房間裡。而這個說要來陪他玩的小妹妹，整天不是吃奶就是睡覺。他想在媽媽身邊玩，想引起大人注意的心情是很可以理解的。
除了用力開關門，大聲說話，在床上跳，衝來衝去，這些會吵醒妹妹，在我們眼裡具有危險性的行為外，小勳甚至試著想抱妹妹。一開始當然被我們嚴格禁止，因為新生兒的脖子和背脊都還不夠強壯，大人抱都小心奕奕，沒經驗的人更是連抱都不敢抱，何況小勳只是個剛滿六歲的孩子...。於是我們試著跟他解釋為什麼不讓他抱妹妹的理由，並且告訴他，等妹妹再大一點，長到像馨慧妹妹那樣時，他就可以抱她跟她玩了。
但你知道，要禁止一個六歲的孩子去做他想做的事有多難，他的身體裡彷彿住著一頭小獸，不斷地驅策他去嘗試父母老師禁止他做，而他認為自己做得到的事。
有一天，小蜜蜜哭鬧時我正在忙，沒辦法立刻去抱她，正慌亂間，哭聲忽然停止了...我放下手邊的家事緊張的衝進房間，果如所料，小勳已經把妹妹抱起來了。他坐在床上，正一手緊緊抱著妹妹的腰，同時小心地用另一隻手扶著她的頭，臉上的表情彷彿在告訴我「你看我辦得到」！我鬆了一口氣，儘量用和緩的語氣說：「來，換媽媽抱了。」
隨著小蜜蜜愈來愈大，我也漸漸地放手，甚至希望小勳幫我照顧妹妹，我會請他靠牆坐好，然後把妹妹抱給他，教他怎麼抱才能讓妹妹覺得有安全感；偶爾讓他幫忙換尿布；妹妹哭鬧時請他幫忙用推車推推...
有一次，我正在煮菜，小蜜蜜在推車裡哭個不停，小勳推了幾次沒用，乾脆一把將妹妹從推車上抱起來，自己坐在餐桌旁的長板凳上，有模有樣的輕輕拍著小蜜蜜的背。我看他抱得很好，打算讓他多抱一會兒，沒想到他卻看著我說：「媽媽，那你放心嗎？」
我愣了一下，笑了起來，原來他對媽媽的心思很清楚呢！於是我說：「小蜜蜜已經比較大了，而且你抱得很好啊，就請你幫媽媽多抱一會兒吧！」
可惜小勳總是抱一下就不肯抱了，有時候是小蜜蜜還是哭個不停，不過多半都是小勳缺乏耐心。
真的就像薏琦老師說的，六歲的孩子有時成熟懂事的叫人心疼，有時又頑皮失控的完全講不聽。偶爾，當我把小蜜蜜哄睡後，走到隔壁房間，看著熟睡的小勳的臉，想起他小時候睡覺時還不准媽媽轉過身去，一定要臉貼著貼臉和我抱抱睡的日子，又覺得若有所失。正如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，孩子終究要長大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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